諾此時的表情，讓南雲逸很是意外，她不是應該會感到很吃驚，甚至想要給自己的爹娘報仇嗎？

可是諾給他的感覺卻只是傷心，而沒有什麽意外和仇恨的感覺。

他再次走下龍椅，俯身拉起了跪著的諾，並且揮手讓李鐵牛離開。

李鐵牛濡喏著看諾，諾向他點點頭，表示後面她會找他的，他這才緩步離開。

“諾，即便是你知道這些，你依然還是選擇幫司墨寒求情嗎？”南雲逸再次拉住諾的手，無視她的掙紮，只是有力的抓握著，讓她無法掙脫，“即便他是當年滅你全村的人，你也還要替他求情嗎？”

諾擡眼看他，也不在想要掙脫他的手，“是的，這件事情，我早就已經知道了。”

她心中知道，南雲逸這是想要離間她和司墨寒之間的感情，她也知道李鐵牛說的都是真的，而這也是為什麽自己一直在排斥司墨寒的原因。

“早就知道了，諾，那你為什麽會選擇和他一起待在絕殺門駐地？”南雲逸有些不解。

“最一開始跟著他的時候，我並不知道，他們是絕殺門的人，等到我逐漸想清楚這些問題的時候，卻已經是很多年後的事情了，”諾依然平靜的回答，“所以皇上盡管放心，明月只是求皇上饒恕他的死罪，只為了報答他的不殺之恩和這麽多年的照顧之恩，再無其他。”

“那麽，仇呢？”南雲逸有些難以置信起來，她明知道司墨寒殺了她全村人，卻為了報恩而可以饒他不死。

“在明月的心裏沒有仇恨，他有不得不那樣做的原因。”諾轉過身，望向大殿中柱子上盤旋而上的龍，它們無聲的望著自己，也望著南雲逸。

這一瞬間，南雲逸的心中突然感覺，他們所有人就像是最虔誠的信徒跪拜在佛的面前，而她卻走下了神壇，扶起他們所有祭拜的人，包容他們的所有錯誤，並感懷他們的所有虔誠。

有的人心中都是仇恨，有的人心中全是感恩，或許這便是諾任何時候都是一臉淡然，無波無瀾的氣質所在吧。

“既然諾你提出來了，朕一定答應你，只是……”他看著諾扭過頭回望著自己，拉著她的手更加用力了，“諾要答應朕兩個條件。”

諾的心中無比苦澀，她現在能被當做條件的，也就只有自己的自由了，但是她依然輕輕點了下頭。

“第一，”他手上用力，輕輕的將諾拉入了自己的懷中，用雙臂緊緊地禁錮住她的自由，“永遠不要離開朕。”

諾奮力的掙紮了兩次，沒有一點效果，只得作罷，嘴上卻說道，“皇上說笑了，皇上的意思是，明月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嗎？”

“嫁人？”南雲逸幾乎是咬著牙說的，“別忘了，你……已經嫁過人了。”

“可是夫君變成了堂兄，難道皇上要明月做出亂倫之事嗎？”諾此時也有些倔強了起來，“還是說，要明月一輩子留在皇上身邊，無名無分，甚至連個妾都不如，猶如黑暗中茍且偷生的老鼠嗎？”

字字泣血，句句誅心，南雲逸聽完心中都不由一滯，“你我本就沒有血緣關系，何來的亂倫？”

即便他知道諾是寧和長公主的女兒，也不涉及到亂倫的事情，所以他依然還是不死心，“朕可以給你榮寵，可以給你後宮中所有的女人都沒有的榮寵，難道也不可以嗎？”

“不能見光的榮寵，明月不屑。”諾已然是氣憤至極，他南雲逸把自己當做的什麽人，全天下的女子都隨便他挑選，又為何要苦苦糾纏自己的一生。

南雲逸大怒，他松開了禁錮諾的手臂，退後兩步，一腳踹翻了龍椅前的桌案，桌案上的奏章和筆墨劈裏啪啦掉了一地。

殿外的刺聽到裏面傳出很大的動靜，便急不可耐的伸手去推大殿的門，卻被林朗一把拉住，制止了她的下一步行動。

最終，南雲逸看到諾依然平淡無波的眼神，緩緩地停下了自己的動作，他慢慢的坐在了龍椅之上，長嘆一口氣，輕輕的笑了起來。

“諾，這麽說，我們的談判是無法繼續下去了嗎？”他張口，又恢覆了那個高高在上、運籌帷幄的皇上。

“既然如此，皇上就當明月今日沒有出現過吧，請皇上放諾離開，明月要準備出宮了。”諾俯身跪下，算是叩謝皇上。

“你……”他再度做了兩次深呼吸，來壓抑自己的怒火，他根本就不應該跟她談什麽條件，“好了，我們以前不是這樣的，諾，你沒回來的時候，我每日都在想著，等你回來了，我帶你去禦花園看花、餵魚，然後陪你在永晟宮用餐，春獵的時候帶你去獵場騎馬，諾，好不容易你回來了，我不想跟你吵架。”

他的語氣放緩下來，再也不是以朕來自稱了，而他又仿佛有陷入了長久的思念中，“我一直在等著你自己回到我的身邊的，但是一個月過去了，你一點音訊都無，我依然可以等，可是我心裏好怕，怕過的越久你便離我越遠，你便更加不想回來，所以我想盡辦法讓你回來，可是……可是你卻將我說的如此不堪。”

他的語氣裏有著說不盡的委屈，“我希望你回來，我們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，我答應你以後都不會跟你生氣，都不會吼你，也不會再跟你談條件了，你說的什麽我都答應你，好不好，諾？”

諾沒有想過，如今的他已經是九五之尊，卻在自己面前將姿態放的那麽低，可是自己的回答卻依然註定要讓他失望了，“如今您是皇上，我是公主，皇上希望我們如何幸福的生活下去？”

“先皇可以封你為公主，我也可以奪了你的公主身份和先皇賜給你的皇姓，給你妃位，你可願意？”南雲逸依然在努力的說服著諾。

“然後，諾便會與這後宮中的佳麗三千共同分享皇上的寵愛，是嗎？”諾依然冷然的開口，話語中充滿了諷刺意味，“這就是皇上口中的幸福嗎？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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